Q1:您曾經對自己失去信心嗎?
喔,那當然。但還是要繼續呀,也沒有別的選擇。我比較幸運的是生活費不需要我打點,那時候都是香蘭有收入,我只是當司機,載女兒或跑跑腿。
Q2:許多藝術家、音樂家是您追求藝術一路以來的偶像,若您可以跟他們面對面,您們會有甚麼樣的對話?
如果賈克梅蒂現在還活著,我邀請他來看展,我會跟他說:「你是我的偶像,但是我相信你不會希望別人把你當成偶像。」雖然他是我的精神偶像,但是我的創作幾乎沒有什麼跟他很接近的,我只是創作的精神跟他比較接近,尤其是《金樽/春》那一件。
如果馬勒今天來看我的展覽,看到《金樽》或者是《比西里岸之夢》,也許他就會跟我講:「哇,江賢二你比我Lucky太多了,我還不可能創作那一種爆炸性的色調、有那種Energy在我的音樂裡面。」我希望他這樣回答我。
Q3:您被形容為「追求藝術的苦行僧」,可否從您的經驗給年輕藝術家一些建議?
我覺得當一個藝術家還是要從做人開始,我會走到持續創作五、六十年,到可以辦回顧展,是完全沒有計劃的,只是每一個時期,我該做什麼就去做,面對什麼困擾,我就去解決,該畫什麼就去畫,我只能用順其自然來解釋了,一天一天認真過好生活就是了。
我不只相信藝術可以淨化人心,也深深覺得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,音樂家、作曲家、文學家也都是一樣,藝術終究反映的是人的生命過程,所以藝術家還是得從他的心出發。這還是需要時間啦,這樣講感覺倚老賣老,不過沒關係,我八十歲了,可以這樣講(笑)。
Q4:如果您現在可以回到25歲,會想要對自己說什麼?
不要這麼急吧!我的個性比較急,習慣一大早起來,一定計畫好今天整天的工作,我要問誰什麼事情、助理來了要做甚麼……,我很注重效率,不喜歡囉嗦,加上個性又急,所以我女朋友常常講我,說你為什麼這麼急呢?所以如果我回到25歲的話,我會告訴自己不要這麼急,慢慢來。
Q5:您常常把happy hour當成口頭禪,請問什麼是happy hour?
我喜歡在結束工作之後,黃昏時分走到陽台,坐在椅子上看海、看綠島,那個氛圍聽爵士樂真的很棒。這時候我會喝點紅酒,吃點cheese,年紀活大一點有這個好處,可以吃年輕人不容易吃到的東西,我和香蘭常常安慰自己說:哎呀,我們再吃也沒有幾天啊,為什麼不吃?
當我一個人面對海,那是一種想像空間,我對生命、對藝術的期待、靈感來源都在那個moment會跑出來。倒不是說我在面對海,就會讓我想去做跟海有關係的作品。黃昏在happy hour,也不一定在意識上真的在看海,其實在胡思亂想,應該每個人都會有這個經驗,我覺得比較重要的是那一些胡思亂想,而不是看到海。
Q6:您有幾件格子襯衫?常常這麼穿是不是想塑造特定形象?
不管什麼事情,我都比較喜歡簡單,包括我畫抽象畫也是。我不想為了穿著去花腦筋,如果衣櫃裡的衣服都一樣,很簡單就可以穿。現在我常常穿黑褲,因為黑褲很普通很便宜,一次買個二十條,我就每天都穿一樣,不需要動腦筋,這是主要的原因。